#承接镜面折痕,不过不看上篇也没关系
#还是随便看看就好
“那个……静雄啊……”
午后细密的阳光轻松穿透了被长帘半遮半掩露出的窗户,直直地照射在了岸谷新罗坐着的沙发前的一小块地板上。同时还有着属于友人的声音不断的传入耳中。午后的倦怠让他昏昏欲睡,思维更是处在一种似昏似醒的状态——像是灵魂出窍,身体睡意昏沉,灵魂却另外地清醒着。
而阳光直射在地面上的那一团光斑,现在也在微微颤动,耀眼的光芒里流淌着惊人的滚烫热意——岸谷新罗仅仅只是在打哈欠的时候瞥了一眼,就立刻感受到了从虹膜处传来的不适。
盛午时候的空气最是灼热而又缺乏水分,很容易就让他想起巨龙的吐息——那是一部他和塞尔提才看过不久的影片里的内容。影片中,巨龙的气息喷洒出来的时候,巨龙身体内部蕴藏的火焰和高温也会一齐进入空气里。
想到这里岸谷新罗更加精神不振。已经被这热空气蒸的像一条脱水鱼一样的他现在只想好好去睡一个午觉——可显而易见的,他现在走不开这里,他的友人正在他的对面一脸苦大仇深地抒发着自己内心的烦闷,并且等待着他的建议。
于是他叹了口气,勉强把目光重新定在那团仿佛跳跃着的光斑上用以提神,仿佛那是什么新奇又有趣的东西——可实际上他对直面阳光——这种伤眼的东西没有半分兴趣。
再次想叹气的时候他又想起了他的爱人塞尔提。上一个这样的午后他和塞尔提一起享受了一场日光浴,对他来说这是比冰棒更能消暑、舒心的东西。
可惜尽管今天他努力地空出了时间,塞尔提却因为有了工作出门去了。不仅如此,昨夜熬夜工作的他现在还不能去好好的午休,反而要留在这里听好友猎奇走向的故事——想到这岸谷新罗简直想要泪流满面,正好直视阳光已久的双眼也开始有了生理性流泪的冲动。于是他一边适时地点了下头,以安抚还在抓着头发组织语言的友人,一边又抬高自己的目光,将它停在了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上。
也许该做一个大扫除了。
岸谷新罗心里想着。
好在坐在他对面向他讲述自己烦闷心事的友人针对自己好友的触觉向来都不是非常灵敏,尤其他现在还非常的专注——所以平和岛静雄并没有发现岸谷新罗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走神。
这个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高大金发男人面色从头到尾都是十分沉静平和的,毫无半大少年的青涩与毛躁,写满了属于成年人的沉稳。只是与他已经认识十多年的岸谷新罗一眼就能发现那些盘踞在友人面上的不甚明显的烦躁。
这实在是很稀奇的。
毕竟在岸谷新罗的印象里,这个友人黑着眼眶、满溢怒气的面容,已经消失很长时间了。
“大概就是这样……”金发男人再次抓了下自己的头发后就把手放了下来,“所以你怎么看,新罗?”
岸谷新罗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生无可恋地在沙发上陷得更深了一点儿,在平和岛静雄皱着眉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时,他有气无力地出声道:
“如果你一定需要我的建议的话……那么我也只能推荐你去见一位……专业的心理医生了哦。”
“啧。”平和岛静雄拧了下眉头,他这时背脊挺的笔直,双手放在膝上,神情沉稳而忍耐——完全是一幅异常郑重、打算促膝长谈的样子,这样认真的他当然不会对友人这样“玩笑式”的建议感到满意。于是他“啧”了一声,然后道,“我是很认真地在询问……新罗,不要开玩笑。”
岸谷新罗无可奈何地又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强打起精神来:“那么,静雄,我们现在来分析一下……唔啊哈——”
神态自若地无视了自己刚刚打的恰到好处的哈欠的岸谷新罗稍稍正色:“我们开始——静雄,你,今天在我午睡前三分钟的时候敲开了我家的门,然后告诉我你昨天做梦梦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本来应该和我们都认识,但是事实上我们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然后他看着平和岛静雄似乎要开口的神情,立刻补充了一句:“嗯嗯嗯,除了你。”
“实际上到这里为止一切都很正常。”岸谷新罗再次强忍住一个再次涌上来的哈欠,“不正常的是你有关于这个人的一些记忆——这些记忆,到底是不是梦境延伸出来的我们姑且先不提它——而且你坚信这个人是真的存在的。”
平和岛静雄点了下头。
“我确信……他是真实存在过的,而且和我有过一些……”他皱着眉头思考形容词汇,“让人不想回想的交集。”
“这样的话你完全可以把这件事丢在脑后不去想啊!”岸谷新罗一边将自己即将滑落的眼镜利落往上一推,一边兴致勃勃道:“反正对你的影响也不太大嘛。”
平和岛静雄面色沉稳且平静地看着他。
于是岸谷新罗再次倒回了沙发上。他神情带着点无奈地道:“好吧好吧,确实,不能讳疾忌医……”
然后他看着平和岛静雄,懒洋洋地向前竖起了两根手指,道:“那么现在我能想到的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是有一只有魔力的大手或者其他类似的东西改变了我们的记忆,而你幸也不幸地成为了那条漏网之鱼;第二,就是我们谁的精神上出了一点细微的问题……鉴于你来之前已经找了很多人询问过,不可能是我们一起患了精神疾病,那么……就只有我开始说的可能了。”
岸谷新罗真诚地看着他:“我认识一个非常优秀的心理医生,而且他的保密性十分不错。”
随即他感叹着道:“静雄啊……我以后真的不想去池袋的精神医院探望你……而你告诉我的、你今天早上的行为,让我感觉到……”
他慢吞吞地说完:“这可能会成为你的第一份病历。”
“……啧。”
平和岛静雄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而且这一次他面对岸谷新罗的推断,也无法用“开玩笑”这个词语挡回去。于是只能陷入令他烦躁的沉默。
岸谷新罗深谙见好就收的精髓,他并没有步步紧逼,或者说他虽然口口声声地说着“希望静雄你去看一看心理医生”这样的话,但他内心并没有否认第一个可能——
他的亲亲恋人还是一个没有头的精灵呢,那么就算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可以改变甚至操控别人记忆的“妖怪”,那也不是完全不能相信的事情。
……只是这个妖怪的杀伤力有些可怕而已。
但是在事情不能得到判断前,他不能给他的友人以错误的心理暗示——如果让他坚信了这点而后来发现事实不是这样——岸谷新罗同样没有说谎,他确实不想在精神病院看见平和岛静雄。
这也是他分给除塞尔提之外的人的良心的体现了。
话说回来自己友人的反应实在是很有趣。岸谷新罗这样想着,目光不期然扫过了挂钟,上面指示时钟的指针已经从Ⅰ走过了Ⅱ。
……静雄有时候也真是婆妈啊。带着这样的感叹,岸谷新罗出门送客。在门口他对着平和岛静雄摆了摆手以作告别。
然后他就发现了,即使平和岛静雄的神情仍然带着几分因为困扰的事物没能完全解决而形成的烦躁,但在回过身来时,这些情绪还是被他努力而克制地收了起来。
“静雄拜拜啊!我也会问一问塞尔提的!”
平和岛静雄离开了。
条件反射性就想去睡觉的岸谷新罗好好洗漱了下。但当他终于心想事成的换了衣服并躺在床上后,那些在平和岛静雄讲述期间左耳进右耳出的话却开始重新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所以说,既然最后的结局是那样……
还有什么必要去这么认真地证明啊?
毕竟就连我这个被你官方盖章为“折原临也唯一的朋友”的家伙,都没那么大的劲头啊。
岸谷新罗仰躺在床时东想西想了一会儿,便又想起了塞尔提。
然后他翻了个身,那些自己和塞尔提的甜蜜记忆不期然占据了整个脑海,将有关平和岛静雄以及他口中的“跳蚤”的一切,全部挤到了角落里。
岸谷新罗一觉睡醒,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他在床上伸出手,从床头柜前取了手机,看了看时间,觉得自己的亲亲恋人塞尔提已经差不多快回来了的岸谷新罗便躺在床上给自己点了份外卖,然后才下了床。
但今天一直等到他将送到的外卖放在桌上并打算用餐的时候,才从楼上传来了一声马的嘶鸣声,紧接着门口处清脆的钥匙声一响,门终于被打开了。
“赛——尔——提——~”
闻声而来的岸谷新罗立刻扑了上去,但就在他即将贡献出自己的胸膛和怀抱的时候,一道黑色的网格把他吊在了半空。
塞尔提今天显得极其疲惫,她脚下踩着棉花一般地走到了沙发前,然后长松一口气之后躺了上去,与此同时一束黑色的影子将岸谷新罗在黑影组成的网格消散之前把他提了起来,随即他就被提着领子带到了塞尔提身前。
塞尔提没什么精神地看了他一眼,同时传来不断的PDA打字的声音——敲击声落下之后,塞尔提立刻将PDA举给他看。
[太恐怖了新罗!今天我被交警追了五条街!]
岸谷新罗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然后他安慰性地扬起微笑:“好在你平安回来了塞尔提!我简直太感动了!”语气到这里时拐了个弯,他缓缓靠近塞尔提,同时语气温柔深情地低语:“是上帝被我的爱感动了才……唔。”
塞尔提将PDA往前一送,几乎将屏幕抵到了他的鼻尖,然后她另一只手指了指桌面。
[快去吃饭!]
然后她收回手,下一刻又将PDA递出去,岸谷新罗低低一看,PDA上已经写了新的内容:
[我今天太累了新罗,等我和我的朋友们聊一会儿天,我就要去休息了。]
岸谷新罗自己进食之余也不忘了对着他最爱的亲亲恋人侃侃而谈以交流感情。只是塞尔提的回应比起热情过头且无比奔放的岸谷新罗而言,明显内敛了许多。
并且因为没有头的缘故,她一些细微的肢体动作往往很难发现——虽然对于岸谷新罗而言,发现自己恋人的每一个动作,已经成为了他宛如喝水一样自然的事。
就在岸谷新罗一大段话终于结尾、下一段话即将开头时,一道黑色的影子举着PDA来到了新罗面前。
[新罗,今天静雄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啊……这个啊……是你的那些网友和你说起了吗?”岸谷新罗停下进食的动作,他有些头疼地长叹口气:“啊,静雄他不是从池袋街头一路问过去的吧?这么一想还真是他会做出的事情呢……”
“不过正好也要告诉你呢塞尔提!静雄他今天来找过我哦。话说……塞尔提相信这个世界会有什么东西能够操纵我们的记忆吗?”
[……为什么这么问,新罗?]
“因为按照静雄今天告诉我的来看,我们都忘记了一个人,只有他还记得——而且据他所说,我居然还是那个人唯一的朋友哦。”
[嗯……是新罗的朋友吗?]
“嗯,没错,根据静雄的表述来看,是个很容易招人恨的角色呢。不过我意外的觉得还不错哦。像那种张口闭口只喜欢人类的家伙,一定不会觊觎我的亲亲塞尔提!”
[这么说才会奇怪吧……就像电影里的反派一样,总是说一些奇怪的台词……不过也对,毕竟是新罗和静雄的朋友吧。]
“不是哦。”
岸谷新罗回过头去,他看着正躺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按键如飞的塞尔提,一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沉思一般地道:
“那家伙和静雄……按照静雄自己的说法,应该说是仇人更恰当吧?”
[仇人?!!]
那一连串的感叹号激烈地表示出了主人的情绪。塞尔提听到这句话时下意识便转过了身,然后用手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了一些。
“对,仇人哦。”岸谷新罗点了下头,然后毫不在乎地翻过了这一篇,“不过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啦塞尔提,他们爱怎么打就让他们怎么打去好了……当然!一定不能在我们的爱巢里就对了!”
[等等,新罗!]塞尔提抽回PDA机,然后又将它递到新罗面前,[仇人是怎么回事?他对静雄做了什么吗?]
“啊……没什么啦塞尔提。”岸谷新罗没有正面回应,“反正按静雄的说法,他们自己也得出结果了嘛。”
[是吗?]
塞尔提对新罗“玩笑的口吻”表示怀疑。
“当然啦塞尔提,我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啦。”趁着塞尔提注视着自己,岸谷新罗赶紧在自己身前用手做出了一个❤的手势。
[好吧……]塞尔提自知新罗不会继续往下说,于是便克制住了自己想要继续问的心思,同时在心里自我开解一样地道:
既然静雄现在还愿意关心这件与自己“仇人”关系紧密的事情,那么仇人关系大概也不会有那么严重吧。
然后她思考了片刻,才举起PDA机回答新罗之前的问题。
[我印象里没有这种妖怪……而且这种能力怎么说都太犯规了……简直和小灰人一样可怕。]
“是啊是啊!”岸谷新罗点头道,“只要想一想有人会让我忘掉塞尔提!啊!塞尔提!我简直一点也不敢想下去了!”
[冷静,新罗!]塞尔提赶紧打断他那一大篇热烈真挚的表白,然后举起手中的PDA,一边安慰他,一边试图把话题重新拉回来。
[就算真的有……也肯定不是毫无限制的,起码对于我这样的妖精来讲,他只要敢对你出手,我一定能发现不对的。]
岸谷新罗立刻被感动到了,他立刻扑向塞尔提并一把抱上去,然后感动地叫他恋人的名字:“塞尔提——”
是夜。
岸谷新罗挣扎着被一阵很远很轻微的声音唤醒。清醒后他打着哈欠下了床,一边拉开卧房的灯,一边轻轻地打开门——楼道的灯是开着的。昏暗的暖光柔柔地批洒在他的身上,而远处的声音则更清晰了一些。
“……塞尔提?”
循着从不远处传来的翻找东西的声音,岸谷新罗一路往前走,走到书房门口时发现门没有关上,轻轻一推,果然看到了正半跪在地上、仿佛埋头翻找什么东西的恋人。
“塞尔提?你在找什么呢?”
塞尔提听见岸谷新罗的声音,微转过身,PDA立刻被一道黑影抓着送到他面前。
[真是抱歉吵醒你了新罗!不过我正在找你的高中照片呢……我明明记得是放在这里的……]
“啊,没事啊塞尔提,我是因为塞尔提不在我身边才会醒的哟。”岸谷新罗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了几步,转而打开另一个柜子并从中取出了一个大纸箱。“至于那个照片……是因为有一天发现原来放照片的盒子坏掉了,所以我就把它放到这边了……不过塞尔提,你找我的高中照片是要做什么吗?”
[我发现了一点不对。]
塞尔提迅速啪啪啪打着PDA,然后再次严肃地举起给新罗看。[因为你今天晚上提醒了我……我才想起我看过的你在高中时拍的那张四人合照。你和静雄、门田的关系都不错,能够和你们三个人一起拍照的人,我不应该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样一想就大概有点预感了,你可以打电话给静雄……他应该认得出来……或者说静雄居然没有想过找一找旧照片吗?]
嗯……我确信他应该是没有的。岸谷新罗这么想着。
就算是那张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的四人照片……我也觉得他会把那个“多余”的人给剪掉才对吧。
岸谷新罗半点没有关于深夜来电的扰人意识,收到了塞尔提的命令后,他就立刻给那个“麻烦了自己和塞尔提一晚”的家伙去了电话。
但平和岛静雄接到电话后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岸谷新罗只能透过话筒听到他变了质的安静而均匀的呼吸声,就在他不由得开始思考平和岛静雄的起床气是不是真的很严重这个问题的时候,那边才传来了什么被捻灭的声音,之后是一道长而沉闷的吐气声。最后,平和岛静雄向来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好的,我明白了……我就来。”
这个时候塞尔提已经从那一摞旧照片中找出了那张四人合照,她把照片放在了岸谷新罗面前,岸谷新罗挂断电话时低头一看,一眼便看到了四个面目尚还青涩的少年。
即使是看起来最年长、沉稳的门田京平,在照片上也露出了几分少年特有的朝气来。
岸谷新罗的目光从门田京平身上移开。他继而认出这里是天台,照片的背景是一层黑色的铁网——他们站在天台上,四个人比出了傻到爆炸的剪刀手姿势。
再移开目光——在最左边他看到一个神情已经趋近于无的金发少年,少年面无表情地将头扭到了另一边,就像是不想看到谁,好眼不见为净一样。
再看到最右边——那是一个正懒洋洋的微笑的少年。
他实在是十分上镜的人,唇边噙着的微笑更是意味颇深,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但是他知道,这张因为恶搞而留下来的照片,因为那比剪刀手的动作,他们三个都不是心甘情愿拍下来的。
“啊……”岸谷新罗似乎想要叹口气,“我之前也翻看过这张照片……可我完全没有关于这个家伙的印象啊。”
[这是可以解释的。]塞尔提匆匆打着字,[我刚刚想起来,北欧的神话传说里有关于‘失智者’的传说,不过在传说里,它并非是一个妖怪,而是一个恶魔。]
[只有当执念足够深的资格者,才能以死后的灵魂为代价,改变那个人本身的记忆,和对他有印象的人关乎他的记忆。]
[而且由于它只能作用于精神,而不能直接影响现实,所以我们都会受到精神暗示——忽视有关那个人的信息。就像这张照片一样。]
岸谷新罗立刻明白了:“原来如此,所以我才会在听了静雄给我的描述后依旧想不起要去看一下那张照片啊。”
[不仅如此。]
[如果不是我依旧事先告诉过你,你就算看到那张照片,也可能会无视掉‘折原临也’这个人。]
[而且……]
塞尔提打字打到这里时明显犹豫了一下,但是并不明白自己为何犹豫的她下一刻便跳过了这个思绪,继续流畅地往下输入。
[不知为何,能够引动它的执念,大多都是与爱情相关的。]
“……?”
[因此它也有了另一个称谓,大概是“梦境与爱欲之魔”,“绝望的爱恋者”……因为它能够给予交易者制造幻梦的力量,使交易者对他们执念所寄的人施展幻术……最终在无尽的梦境中与其产生爱恋。]
[同时为了使这份虚假的记忆成真,其他人有关这个人的记忆都会消失,等交易者选定最后保留下的梦境记忆,就会有一批新的人产生和他们相关的印象。]
岸谷新罗手摸上了自己的下巴:“也就是说如果那个人成功了……我们以后可能会重新产生关于临也和他的那位恋人的记忆?”
[本来的确存在这个可能,不过交易者也有可能选择一个全新的环境,或者本世的环境不足以达到目的,还可能会产生几生几世的记忆……但现在不可能了。你已经抓住了漏洞,那么这种并不是主要作用于你的精神暗示,就会对你失去效果。]
“是这样吗?”岸谷新罗看着塞尔提回想了一下过去,然后“嗯”了一声后才问道:“可是我并没有记起那家伙的事情啊?”
[……嗯……大概是因为这种记忆已经被吞噬了?交易者不主动放回的话……它就会真的消失掉。]塞尔提讲到这里,补充了一句。[就连我也不可能立刻记起来,因为关于折原临也的记忆并没有处在我的核心层里……最多因为我不是人类,对它的力量有一定的抵御作用,才能够在它施法后感知到矛盾,然后将它回忆起来,知道原因是什么而已。]
“是吗,不过这种力量真的是犯规呐。”岸谷新罗叹了口气。
塞尔提立即安慰他:[它想要使用力量是很困难的……而且那些有资格与它交易的人,至少也应该拥有非常奇异的灵魂……至少人类的灵魂力量是不可能达到的。]
岸谷新罗点了下头,他看着书房里昏暗的灯光,灯光显得照片上的金发少年的发色仿佛混沌了些许。他看着少年时期的平和岛静雄,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那你知道为什么静雄没有忘掉吗?”
塞尔提的动作在那一刻停住了。
“……塞尔提?”
[啊……这个……]塞尔提打字的手指抖了一下。她输入了半天才艰难地把PDA举给他看。
[传说里确实有“互通心意的赐福”的事例流传……但是这件事情是记录在存在很多杜撰的人类史诗里的,不能作为真实根据!而且这种精神操纵在精灵的传说里有另一种得到实证的说法,精灵的史书就明确记载过一种!幸免者可以因为其本身特质抵抗这种效果。所以虽然我也不能确定静雄身上究竟是哪一种因素在起作用……不过静雄本身就很特殊,连罪歌都对他无效。所以肯定还是他本身的缘故吧。]
岸谷新罗“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反驳正自我催眠的自家恋人。
“算了算时间……静雄也该到了吧……”岸谷新罗这样说着就想低头找手机看时间,但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塞尔提一下子全身都炸了一下。
岸谷新罗了然地抱住了塞尔提并幸福地把脑袋放在她的肩头上,语气陶醉又幸福地安慰她道:“好的啦,没事的塞尔提,反正你也告诉我了,就让我去告诉他就好了嘛~”
“毕竟你也忙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塞尔提!你不是说你今天想好好休息一下的吗?”岸谷新罗这样说着,两只手按着塞尔提的肩膀,一路把她推回了卧室,并带上了卧室的门。
然后他才一下子苦了神情,唉声叹气地走过去给那位深夜来客开门。
平和岛静雄走了进来。
他穿着很整齐,也许是因为夜晚天气潮湿,身上也沾染上了一丝潮意。往常总是灿烂的像金色水晶一样的头发此时很服帖地趴在他的额头上,半点也不见平时的灵气活现。
而他的神情也异常的沉默,看不到一丝对于“等待的答案即将揭晓”的急迫——但与此同时,岸谷新罗又分明看出了他沉默背后异常的坚持。
于是岸谷新罗只能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操心女儿的老父亲。
岸谷新罗再次招呼平和岛静雄在白天时候坐的位置坐下,然后他坐到对面,本来就要开始说话,但话临出口的那瞬间,他看到那张甚至可以说是文静的脸时,却一下子不由自主地生生转了口:
“……那个……你要不要先喝杯茶?”
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后,岸谷新罗总算感到自己恢复了以往的镇定,他捧着自己的茶杯,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就开始噼里啪啦地讲述自己刚刚从自家恋人那里听到的事情。整个过程中平和岛静雄一直都很安静,仅仅将目光落在那张被摆放在茶几上的照片上。
“……那么事情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硬着头皮干巴巴地转述完了应该转述的事情以后,岸谷新罗只想快点送客。
平和岛静雄摇了摇头。
他动了动手似乎是想要抽一根烟出来,但动作刚刚一起便想到了这里是岸谷新罗的家,于是又自然地将手放了下去。
“啊。”岸谷新罗问了一句,“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平和岛静雄再次摇了摇头。
两人于是彻底冷场——一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平和岛静雄站起身,一边旁若无人地舒张自己的身体,一边向门口走去。
他走到门口时手随即握上了手柄,入手一瞬间的冰凉仿佛使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他微微转过身,文质彬彬地向他道谢并告别,自然地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但这个家伙明明根本没想征求他的同意——他可是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要回头告诉他他要离开了。
在与自己友人的交往上潇洒了半辈子的岸谷新罗终于在今天受到了报应——他不得不像个老妈子一样的在平和岛静雄完全神游出门前再次叫住他:“静雄——”
平和岛静雄应声回头。
岸谷新罗几度欲言又止,最后突然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我管你做什么啊,反正你也不存在打不过别人的时候吧。”
平和岛静雄似乎怔了下,等他今天一整天已过负荷运转多次的大脑终于消化了这句话后,一直沉稳而静默的神情上终于多了一点笑意。
“嗯。”
他仿佛从胸腔深处发出了一道笑音,以至于其竟然仿佛有岩浆一般爆炸的力道。然后他无比自然地再次转过了身,一边开门,一边头也不回地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向他随意挥了挥——
这就是再见了。
门被他反手合上。
“……啊,搞什么啊。”岸谷新罗捂住了自己的头,“结果到现在都还没忘了怎么耍帅呢?”
岸谷新罗长叹一声。
然后他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他知道该去那里找人吗?
他眉头当即一跳,下意识往卧室门口一看——
卧室里一派安静,并没有传出任何动静来。
“……啊,看来塞尔提是真的睡着了呢。”
“那就明天再说吧。”
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也伸了个懒腰。“为什么总要我为他们操心……我只要好好想我的塞尔提就够了~哇啊哈……”
哈欠打完时他刚好走到卧室门前,然后他停在这里,眼中一派温和。
“晚安啊,塞尔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