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花浮午盏

嗑cp的四种形态是推/嗑/不嗑/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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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柯 | 无尽梦〔3〕

 


 

在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里,工藤新一对人几乎无话不谈。过于旺盛的求知欲和他同样强烈的表达欲让他总是非常积极地和任何他可以接触到的人分享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那些事情在如今早已经给他带来了与从前完全相反的影响。现在的他既不喜欢回忆,也不喜爱分享。

而让他变成一个缄默的表达者的原因虽然也有很多,并不能单单只用一个“不喜欢”概括;但这也确实是他在众多选择中唯独选择沉默与克制的重要因素。他从来不是他人眼里的、和她阿姨相似的神秘主义者,相反,在相当多的事情上他几乎堪称是机械式的有问必答,即使他本身其实无比抗拒。

所以那些被他无需多想就已经下意识地保持了缄默的东西,它们大部分,其实都只与他自己相关而已。

 

 

他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其他人,出于各种不同的原因。这些事情包括连他自己都以为存在的精神问题;包括贝尔摩德自己察觉并一直忧虑的他的身体状况;也包括他对他身边很多人和事物的不赞同甚至厌恶的态度——而这其实也就是他对外总是一副漠不关心态度的原因。

而所有这些仅仅只会流连在他自己的心里、脑海里的事情,当然也包括他那些不可避免、没有止境的梦。

 

 

这些梦来临的时间实在是太早,早到他自己根本不能记清它们的起始,而那个时候他也根本没有隐瞒的意识。在他小的尚且够不着阿姨大腿的年纪里他记得他会抱着他阿姨的小腿缠着她,和她诉说自己梦中的那个瑰丽明媚的世界。在他那些不那么清晰的记忆中,他记得他和她说到过海滩,说到郊外,说到白白的、看起来很香的饭团,说到林木葱郁的小学……他也记得他和她说到过他梦到的一些让他印象深刻的事情,比如他曾靠他的聪明成功解救了一个同班的小女孩。记忆中的他说起这些事情时虽然奶声奶气,但也总是神采飞扬,而这个时候他的阿姨就会把他抱起来,然后说一些敷衍的话——没有人会把小孩子做的梦当真,即使那些梦对于他本人几乎真实到足够让他恍惚的地步。而虽然他的阿姨那时候对他的梦境的反应大多敷衍,并不会真的为他的梦而感到惊叹,但他仍然会很开心——毕竟他也找不到另外一个愿意听他说这些“梦话”的人。

 

而即使是在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将他梦中的故事完完全全地与他的阿姨分享。除了那些梦中的波涛起伏的碧蓝色大海、连片的美丽的樱花树、一团乱麻的校园合唱、陌生但意外印象很深的大哥哥等人或事情以外,他梦到最多的其实是他的父母。

和现实中总是难得见面的状态不同,在梦中他和他的父母其实很少分开、一直生活在一起。在梦境中他看到的是会充满喜爱地抱着他玩耍的美丽的母亲,是会耐心地给他讲述各种推理故事的严肃又温柔的父亲——而这样的片段数不胜数。

 

但他也知道最好不要对他的阿姨说起他的这样的梦,即使那时他其实还并不太懂其中的原因。工藤新一永远记得他第一次将他对他梦中的父母的想象告诉阿姨时她的神色,那种仿佛被什么东西一下刺中了一样的狼狈的神色,那种用力收敛但却依然无法成功掩饰住的失态;虽然可能也有那时他还太小了的缘故,毕竟小孩子又能记住多少东西呢,很少有成年人会在小孩子面前将自己防守成一座坚固的城堡。

而他也确实不能记起很多东西,那些过于年幼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是断裂的、碎片的;模糊的、朦胧的。在所有的一切都被记忆的迷雾掩藏起来时,只有她当时的神态被他一直记了下来,连带着那时他的惴惴不安与担忧惶恐。

他还记得他当时下意识伸出手拉住了阿姨的袖子,而他的阿姨在被他拽住以后才回过了神。他记得她当时深深的吐息,记得她用尽全力才成功地露出的微笑,记得她蹲下身、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

所以后来他再也没有和她提起过他梦里任何的、他和他父母相处的片段,即使他那时还不能完全明白为什么。

但他已经知道。

 

 

即使如此,他曾经仍然非常地热爱他的梦,他热爱他梦中的那个灿烂明媚的世界。在另一个世界里他经历了甚至比在现实中还要更加多姿多彩的事情,那些事情是如此完整地勾勒出了一个男孩的神采飞扬的童年,一个充满阳光、欢笑、友善、祝福等所有温暖事物的童年。所以他小时候怎么会厌烦睡眠呢,睡眠是他的避风港,是他的摇篮,是凭借睡梦搭载着他跃进一个明丽新奇的世界的神奇的渡舟。那个世界是如此的明朗,和这个总是阴雨霏霏、雾气朦胧的世界是如此的不同,而他喜欢那里。他那时甚至认为这就是世界上专属于他的最独一无二的礼物,专属于世界上最幸运的小男孩的礼物。

这就是他小时候对他的梦的全部的想法,他的所有的梦幻,他的世间仅此一份的珍宝。而这个认知虽然随着他的长大而不可避免地缓缓流失,而他甚至已经记不起那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虽然那时他其实已经是更加出众的少年——但那里曾经确实是他灵魂安睡的地方,那里曾经带给过他无比美好的感受,他也曾把他所有的向往和善意托庇在那里,他曾将那里亲眼所见的脉脉温情、亲身经历的光芒万丈、被言传身教的处事原则看作是最基础最寻常的东西。

但他终于还是学会了抽离。学会区分梦境与现实,本来也是他成长中疼痛又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从他将这些梦和他的精神状态联系在一起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对分享充满兴趣,而是一瞬间对许多事情都三缄其口。只是即使后来他再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他的那些梦,但过去的痕迹毕竟不会消失,他毕竟曾那么多次地向她倾诉过他的那些梦境,而她虽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并没有将它们太放在心上,但在他的状态明显地出现问题时,她第一时间关注的重点就包括那些他突然闭口不提的事情。

 

她曾经在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岸边若无其事地和他提起他曾和她讲述过的梦,说话时她的语气和声音也就像河面上的雾气。她面朝着河流,目光却在他身上。她看着他,不像是询问倒像是在打趣,但他知道那就是询问,就是试探。

她问他,你现在还是像以前那样爱做梦吗?

 

她追究他的事情时似乎从来都只是小心打探而不是直接质询,她对他做出判断依据的也从来不是他的回答,而是他的自然反应。虽然他自问从来没有做出过什么让人担心的反叛的反应来,但她却好像从来不相信他会配合她的问询——也虽然,在这件事情上毫无疑问她是对的。

 

他当时只是偏着头笑了一下,就像是真的在享受一场夜晚的散步。还好吧,阿姨也会做梦的吧。

虽然他平时其实并不撒谎,也并不擅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误导的话,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却奇怪的非常镇静,那时候他连心跳都平缓而有力。他甚至能从中感到放松与释然,就像是灵魂离体那样轻快而飘忽,于是他的神情当然无懈可击,他的阿姨想从他的神态中看出什么来的尝试只能成为一次失败的举动。

 

而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才从她的话语中得知了那个不存在他记忆中的更早的梦境,她说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就曾经在一个早上缠着她说他帮他的妈妈解开了一个来自他父亲的暗号,但那个时候他已经有半年没有见过他的亲身父母了,所以她自然而然地认为那是一个孩童的梦。

她告诉他这个的时候还叹了口气。那个时候可是我一直在照顾你啊,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梦见我?

 

工藤新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他确实从她的话里产生了两件在意的事情。第一,那是他不记得的、但确实存在过的梦,而这就说明他的梦开始得要比他记忆开始的地方还要早;而第二……则是——

如果她一早就知道他会梦见他的父母,而他在他不记事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她,那为什么在他后来的记忆中,她居然会产生那样剧烈的情绪反应呢?如果是发生了什么,那发生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但这终究是一个他无法问出口的问题。

 

 

 

后来他就习惯了每个夜晚的梦境的陪伴,虽然他总是因此而无法得到真正的休息,虽然他似乎总是因此而有些孱弱,但他终于习惯了这些梦,他习惯了这些与现实毫无关联的另一个世界。他长久的在英国生活,而梦里的他长期住在日本;他不经常运动、不怎么和人交往,但梦里的他却受人欢迎,擅长足球;他的父母总是忙碌于那些他一知半解却心存抵触的事业,但梦里的他的父亲是世界知名的推理作家,母亲是红极一时的女明星,都是受人景仰与喜爱的名人;他从小受他阿姨的照顾,而梦里的他在十五岁那年才第一次见到他的阿姨,而且还很快消失,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再次出现过……

太多的事情似乎与现实毫无逻辑,但又分明千丝万缕。工藤新一曾像是完成一次推理那样试着推理自己的梦境,梦中的世界是现实的自己的折射吗?是自己潜意识里的期望吗?那些现实里存在的人在梦里的身份对他到底有什么意义呢?那些现实里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人,他们的出现又是代表了什么呢?为什么他们的形象是如此的生动而鲜明,以至于让人困惑?

总不可能,那真的就只是一个个单纯的梦?

 

没有人的梦会像他的梦一样生动而真实,以至于让他有一种自己在过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的错觉。他也从不自欺欺人,确定了自己的病症属于精神疾病后就开始自我寻求解决的方法。虽然因为现实条件所限他不能寻求任何一位医生的帮助,但他自己一直有在搜集过精神疾病的期刊、报纸,他甚至在现在的高中阶段就已经决定了自己未来会选择心理学或精神病学的专业。

虽然他目前对于自己的问题仍旧没有一点头绪。如果他的梦是他的精神问题,那它在医学上的学名究竟应该是什么?他找遍了大部分的专业期刊,却没有一个和自己类似,没有一个能完全符合他的状况。那在目前的情况下,如果想要稍微改善一下精神状态,又应该如何下手?

 

他知道他的梦不是完全脱胎现实,但它们也并不是完全脱离现实。而他至始至终仍旧是想寻找一条可以使自己免于静默地消亡的路途——毕竟那依旧代表着一个生命。如果他逝去,仍旧会有人会为他感到哀伤,虽然那大概远远比梦境中要少。

而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偶尔也会问自己,他会想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一个和他相似的人,是不是有一个和他拥有相同或是类似的病症的人,但他自己其实也知道这些疑问的答案。

不会有了。他的直觉这样对他说。

 

他已经学会了将他的梦与现实分割开,而这个行动在他的梦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不现实的展开后则变得要比以往更加容易了起来。当他在梦中凭借一种具有不可思议的魔法的药重新回到了童年以后,他的这种精神状态的持续的下坠趋势终于得到了减缓。

从那之后即使是在梦中他也能清晰地分辨出自己是在做梦,虽然他并不知道是什么让他的梦有了这样的转变,人的心理复杂到即使是他自己也很难完全剖析清楚,但这终究是好的趋势。他生命力倾泄的阀门终于被堵上了一个,即使仍旧有其他流逝的孔隙,但他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喘一口气。

 

所以那一天对他实在有重大的意义,他好像突然感到了一种奇怪的释然,他终于能在夜晚感到放松。梦中以小孩子的形象出没的他总是能给他很大的安慰,他看着他,就像重新看着童年时的自己。

虽然也是在那一天,他第一次在梦里见到了那个一直作为他的阴影而存在的人。尽管其实在现实中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见一次面,尽管那些见面从来不会让他觉得愉快,但他们确实是他父母的工作和他的唯一的相交点了。

而他们的初次登场也完全与现实一致,残暴,凶险,他觉得这大概也是一种表里如一,毕竟无论在哪里他大概都不能对他们抱有任何好的想象。而他也知道他始终在怀念过去,在那个梦中他觉得他一直在进行的对自己的梦的解析似乎终于得到了极大的进展,他一直在寻找并等待的转机似乎已经遥遥在望。

 

而那种药物,那种出现在梦中的、完全不可思议的药物,那种被他以为仅仅作为一种媒介、道具与手段存在的可以让人身体变小的药物——

 

他只是从来没想过他会在现实中看见它们。

 

 

 

/和朋友讨论过后我发现这篇我写翻车了……/

/既然如此就干脆发出来了……就当作是个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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